第六十九章_鸩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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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十九章

  楚弗唯和韩致远的针锋相对,最后引来班主任的报复。他通过装傻充愣、装疯卖傻,采纳旁边老师的优秀意见,拍板决定两人共同上台发言,以示公平。

  此话一出,楚弗唯和韩致远的脸都垮下来。

  “当然,你们要是没空准备发言稿,也可以提前跟我说,把机会让给另一人。”班主任对学生们的脸色视而不见,笑道,“开学前一周给我就行,稍微留些审阅的时间,不用太着急。”

  这是将二人逼进绝路,谁都不可能放弃机会。

  “好的,老师。”

  “明白了。”

  “行,那就没什么别的事,你们先回……”

  两人闻言转身欲走,后半句却戛然而止。

  班主任瞥见角落的书册,忙道:“唉,等等,正好你俩都来了,把班里的书抱回去吧,都是暑期翻阅的材料。”

  “班里还没选班委,就先辛苦你们了。”

  片刻后,楚弗唯和韩致远抱着书册,一前一后走在空荡楼道里。两大厚摞书册堆在角落,他们各自抱了一半,便跟班主任老师告别,缓缓地返回教室。

  新校区面积广阔,装修明亮而崭新,从办公室到教室有一段距离。室内有充足冷气,抵挡了灼灼炎夏,但在屋里停留太久,凉意后知后觉地上涌,也让短袖外皮肤冻得僵硬。

  两人路上都没有说话,楚弗唯走在后面,她略微调整抱书的姿势,又瞧见前方挺拔的背影,悻悻地撇嘴,暗叹回到初中老样子。

  这场面跟升学前别无二致,依然是沉默地结伴抱书,依然要并肩到台上发言。

  但她都打算展开新生活了。

  不知何时起,楚弗唯和韩致远的交流逐渐变少,经常比赛或呛声,却很少好好说话,一旦遇到仅有二人的情况,就陷入似曾相识的寂静,不知道应该攀谈什么。

  一如现在,楼道极漫长,像没有尽头,只剩互不搭理的无聊。双方的步伐还不协调,既不能保持同一水平线,也不能痛快地甩开另一人,宛若年久失修的老旧火车,前后车厢颓丧地搭着。

  青春期之前,她和他是这样互动吗?

  楚弗唯偶尔会回忆童年,思考当初的自己,如何跟他说上话,但脑袋里仅有嬉笑幼稚的玩笑、打闹,在散打课上掐得你死我活,为一件小事争得不可开交,都对现在没任何借鉴意义。

  她和他当年是小孩,根本就不具备理性,高中应当成熟一些了。

  说起来,韩致远在长辈面前装得踏实沉稳,却一口回绝她不再争斗、比拼的建议,确实跟理性也沾不上关系。

  暑意的风从窗缝里钻进来,调皮蹭过她的脸,驱散空调的冷寒。

  楚弗唯捕捉到夏天的味道,侧头就察觉冷空气下的漏网之鱼,那是楼道内没被关紧的窗户,或许有人曾在此驻足,轻轻地推开一条小缝。

  她走上前,随手将书册放在窗台上,刚要将窗户推回原处,却被明亮风景所吸引。

  窗外是一片湖,粼粼波光在阳光下闪烁,犹如无数银鱼跃出水面,在空中炫耀璀璨的鳞片。湖的两岸斜欹碧绿枝条,如藤蔓制成的相框,将明珠般的湖水圈住。

  热烈又灿然的画卷在她眼前铺开,是过去从未看见的崭新景象。

  “怎么了?”

  韩致远走在前方,却时刻关注她动向,发现对方没有跟上来,索性回头,停下脚步。他望着窗台上的书册,又走到楚弗唯身边,顺着她的视线,看向了窗外。

  紧接着就看到她眼里的风景。

  盛夏明媚,湖水荡漾,微风过后泛起阵阵涟漪,前所未有的心旷神怡。

  韩致远望着美景,目光却不自觉偏移,用余光打量她专注的神情。

  她一动不动地凝视窗外,像是生怕遗漏一簇波光,目不转睛地欣赏绚丽湖水,倏地轻巧忽闪睫毛,甚至遗忘目的地。

  他最后没说话,不愿惊扰此景,又将视线投向远方,分不清波光潋滟,还是心生涟漪。

  这是他近期跟她相处的技巧,除了没营养的玩笑外,坚持寡言少语,仿佛再多吐露几个字,有些尚不知晓的情绪就藏不住,将会带来动荡的变化。

  两人站在窗户前,共享微热的夏风。

  楚弗唯没想到韩致远去而复返,但她认为他的缄默难得识时务,没打扰自己赏景的悠然情绪。直到小腿站僵,她才转了转脚踝,活动起步伐,不再看窗外。

  韩致远瞥见她的小动作,他无声扬起下巴,朝向教室的方向,用肢体语言询问“走么”。

  “走。”

  下一秒,楚弗唯刚要抱起窗台上的书册,却见韩致远抽走其中的一半。他将其摞在自己的那份上,随即转身就走,大步拉开距离,根本不给她反应的机会。

  她抱起剩余的小份书册,懵道:“喂……”

  韩致远没回头:“快走吧,该回去了。”

  火车头再次开动,一前一后地行驶,还是她跟在身后,滋味却大不相同。

  他该不会以为她累了,所以才故意停下来吧?

  她想说,体贴得不像他,却又觉得像他,隐约可见童年的影子。

  楚弗唯骤然减压,她浑身轻松,步子却依旧慢,刻意不追上韩致远,保持着忽远忽近,脑海里又浮现跟林听的对话。

  “不过你就那么讨厌韩致远?”

  “……倒也不是。”

  这是实话,她确实没那么讨厌韩致远。

  但要是不摆出针尖对麦芒的架势,用浓烈的排斥来掩盖一切,冥冥中似有什么就不可控。

  开学仪式是在一个晴天举行。

  台上,楚弗唯和韩致远并肩而立,作为新生代表依次发言。他们都穿上正装,俊男靓女的组合,堪称惹眼的风景线。

  今年难得有两位新生代表,自然更加引起旁人注意,少不了有学生闲来议论。冗长会议催人昏昏欲睡,崭新面孔让人眼前一亮,观众席也开始交头接

  耳。

  “看着还挺配。”

  “他俩本来就是一对吧。”

  “真的假的?”

  “我听他们学校人说的,难道分了么?”

  开学仪式结束后,楚弗唯听见一些离谱风评,差点气得咬碎了牙。她愈加确认自己想远离韩致远的决定没错,要不是两校合并导致计划失败,怎么会出现这种荒谬言论!?

  楚弗唯内心怄火,斜了韩致远一眼:“要不是你非要上台,也不会搞出这些来。”

  如果不是班主任想一碗水端平,开学仪式上只会出现一人,哪里会吸引外人眼球,给予谣言火速发酵的摇篮。

  “明明是你非要上台。”韩致远淡然道,“谣言就是用来筛选认识水平一般的人,难道你还怕这个么?”

  她吐槽:“膈应和怕还是不一样的。”

  有时候,楚弗唯都不知道韩致远在想什么,他究竟是浑然不在乎,还是身正不怕影子斜。

  两人在初中时态度熟稔,就时常惹来同学议论,并非掺杂恶意或嘲笑,仅仅是感慨双方关系好,都让她偶尔略感别扭。她和他的相处像被外界强行施以标签,不再如童年时轻快、自在,甚至有点喘不过气来。

  这是没办法的事,男女意识的苏醒,让她和他做朋友都有点怪。

  韩致远瞧她失神,冷不丁道:“你要是心里不舒服,我让他们少说两句。”

  “谁去说?你说吗?”楚弗唯瞪眼,撇嘴道,“赶紧拉倒,你少火上浇油,就这样吧。”

  她都能想象他出面劝告,招惹来更大风波,还不如静止冷却。

  “哼,算了,不跟他们一般见识。”她双臂环胸,倔强道,“我身正不怕影子斜。”

  韩致远瞧她一本正经,竟情不自禁地笑了,又赶忙抿住了唇角,却还是被抓个正着。

  楚弗唯面色诧异:“你笑什么?”

  “没什么。”

  韩致远板起脸,不好说她故作严肃的态度,跟她想要高中变成熟的目标相去甚远,还是幼年置气的愤愤模样,难免有些诙谐逗乐。

  他应道:“嗯嗯,你最正。”

  “???”九月的风逐渐脱离暑热,别墅区里树木繁茂,拦住淡金发亮的阳光,深黑林荫连接成片。

  别墅内,韩老爷子从集团归来,带着秘书进门,便看到了长孙。

  韩致远站起身来,跟长辈打过招呼,这才陪他们重新落座,聊起新学期的日常。

  韩老爷子在公司忙碌一天,却没忘记开学的日子,笑道:“致远,新学校怎么样?”

  秘书身着西装,端坐在旁边:“我听说两校合并了,是不是稍微有点远?”

  韩致远:“还好,坐车过去也挺快。”

  韩老爷子:“你和弗唯又同校了?有没有碰见?”

  “碰见了。”

  秘书若有所思,迟疑道:“弗唯是……”

  韩老爷子

  忙不迭解释:“哦,万星何董的女儿,从小跟他一起玩儿,原来一直是同校。”

  是叫楚弗唯吧?秘书恍然大悟,我朋友的孩子也在这儿读书,今天还转发了新闻稿,好像是这届新生代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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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秘书取出手机,点开学校稿件,递给韩老爷子看。新闻稿内配有照片,随意地往下一滑,便是楚弗唯和韩致远的同台照片。

  韩老爷子愣了一下,随即乐开花:“呦,你和弗唯一起上台,怎么不跟我说啊?我也该过去看看热闹。”

  韩致远略一停顿,垂眼道:“只是开学仪式而已。”

  韩老爷子阅历深厚,顿时就觉察出不对,探明长孙不愿提及的态度。他倒没有立刻变脸,反而笑意盈盈地伸手,拍了拍韩致远的大腿。

  “你们以前关系不是很好?一个假期不见就疏远啦?”

  韩老爷子面容祥和,安抚道:“改天请弗唯来家里坐坐,都那么熟了。”

  朋友间难得磕磕碰碰,韩致远和楚弗唯从小到大的摩擦也不少,韩老爷子自然没将孩子们的矛盾看太重,他很了解楚弗唯的性格,请她吃两顿大餐,送一件用心礼物,她就敞亮地翻篇过,再也没有任何遗恨,不像孙子心思要深得多。

  “……等哪天有机会吧。”

  实际上,韩致远理解爷爷的意思,却不好解释并没有矛盾。他和楚弗唯从没有深仇大恨,单纯行驶到某个岔路口,莫名其妙就淡了。

  或许是,她在某次课外活动时,裤子猝不及防沾染殷红;或许是,他的个头不断地攀升,在清晨醒来时过分躁动。

  两人不可能像过去般肆意扭打,就像她说得一样,高中该成熟点了。

  但韩致远时而会感到遗憾,对于情感贫瘠的他来说,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。

  他深刻意识到,她不再希望别人聊天时,将双方名字挂在嘴边,甚至会为此厌烦。如果是以前,她听闻他参加某个赛事,必然要兴冲冲地赶过来,现在却避之不及,生怕会产生联系。

  韩致远知道自己在失去。

  这种失去感跟父母离世不同,不是猛然碾过的巨大车轮,而是指间随风流逝的细沙,一点点,又一点点,握不住的沙粒不断落下,只剩徒然紧攥成拳的手,掌心廖剩无几的颗粒。

  他不好细究这份情绪,被迫用寡言来回应告别,眼看童年的纯真渐行渐远,但逐渐长大的自己无能为力。

  当然,克制和隐忍也有爆发时刻,他同样有阴暗或怨念,像憋着气不让她如意。

  高二时,班级里要调换座位,让班委们征集意见。韩致远路过班长的座位,意外瞥见楚弗唯的名字,她身边却换了人,并不是他的名字。

  崭新的座位表上空空荡荡,唯有那两个名字格外扎眼,以至于韩致远心生愤懑。他暗叹她当真执着,心急如焚地甩开自己,一有机会就拉开距离。

  滞涩和酸涩感在心间弥漫。

  但他被她折腾过那么多次,故意跟她作对一回,应该没什么问题

  ?

  心念一起,韩致远伸手划掉她旁边的名字,重新写上了自己。

  刘沛目睹此景,忙道:“唉,你不跟林听说一声……”

  “说什么?”韩致远挑眉,“你告诉她,是我改的就行。”

  “……行吧。”

  刘沛如何跟林听转达此事,韩致远并不知道,但他想过楚弗唯来找茬儿,自己要用何种态度应对。

  可惜的是,楚弗唯对此无动于衷,没将换座位放眼里。她照旧上学听课,对韩致远熟视无睹,倒让他愈加气闷,只当她为划清界线,一句话都不愿多说。

  双方关系的缓和是高二上学期,学校迎来了学生会改选,楚弗唯和韩致远都成为候选人。

  国际化高中有一点不好,除了关注学生的分数外,成绩单上还记录在校活动,甚至有慈善公益等项目。

  两人为了给档案增光添彩,不得不参与学生会,加上是老对手碰头,赋予不同的竞争价值,主席竞选变得白热化。

  楚弗唯和林听关系极佳,班上女生少不了为她拉票,还到隔壁呼朋唤友、叽叽喳喳。

  班里男生惨遭冷落,等她们一窝蜂地出去,才有私下聊天的环境。

  有男生遥望嬉闹的场面,酸溜溜道:“用得着这样吗?她爹跟徐校那么熟,本来就是走个过场,干嘛那么费劲,还隔壁班拉票。”

  刘沛愕然道:“这话什么意思?”

  “不是么?”那人看不惯楚弗唯的张扬,他双手插兜,随意地吹嘘,“真要比能力,韩致远比她厉害多了吧。”

  这是经典的打压话术,自己比不过,就搬来一个。

  此话一出,韩致远原本低头看书,闻言却抬起眼来。他上下审视对方,紧接着发出轻笑,面覆寒霜的五官都柔和两分。

  男生见他笑了,顿时更加来劲,刚想继续出言抹黑,却听到他冰冷发问。

  “你觉得她有必要耍阴招,还是觉得我关系没她硬?”

  韩致远目光幽黑、嘴角噙笑,却是轻蔑嘲笑,如同观摩小丑。他的眼神如刀,简直能将人凌迟至死,让众人都倒吸一口凉气。

  尴尬和窘迫瞬间蔓延,说话的男生面红耳赤,脸上火辣辣得疼,被噎得下不来台。

  旁边人妄图打圆场:“他也是夸你……”

  “他也配?”

  干脆利落,毫不留情,堵住了所有路。

  韩致远向来是知分寸的人,表现疏冷却不会失礼,从头到脚都展现教养,但要是想让谁丢脸,也会做到不留余地。

  没人知道他怒意何来,竟能将话说得那么绝。

  韩致远根本不在意现场的人,从容不迫地起身,转身就离开教室。他现在看什么都不爽,胸腔里堵塞着一股郁气,总觉得外界都在分化他和她,迫使二人背道而驰、越走越远,甚至在聚光灯下尖锐对立,将他的情绪撕扯得乱七八糟。

  韩致远迫切想改变什么,即便回不到过去,至少不该是这样。

  他的步伐很快,刘沛赶忙跟上。

  “他嘴欠,你别理他!”

  走廊里,刘沛追了出来,又挠了挠头:“靠,但你刚才也有点吓人了,至于吗?”

  韩致远听到好友声音,他径直向前,却没有停步,反问道:“那都算吓人?”

  “配上你的死人脸,真的很吓人。”刘沛见他下楼,疑道,“你去哪儿?”

  “投票。”

  学校在一楼设置学生会投票箱,各个候选人都有自己的箱子。

  刘沛一路尾随韩致远,最后见他停在投票箱,笑嘻嘻道:“哎呦喂,真闷骚,嘴上说着不在意,偷偷给自己投啊……”

  下一秒,韩致远将票放进楚弗唯的箱子,根本没在自己的投票箱前停留。

  刘沛:“……”

  什么意思?故意在教室发脾气,抹黑自己的光辉形象,骗班里同学给她投票?

  这样乱搞,他可真要造谣班内情侣了。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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